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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洞房惊变红盖头还没掀,合卺酒尚且未凉,镇北王府的洞房花烛夜,是被一道尖利的圣旨撕碎的。“苏氏女半夏,其父通敌叛国,罪证确凿!苏家满门,即刻问斩!念镇北王或不知情,陛下开恩,夺苏氏王妃之位,废为庶人,与镇北王萧绝一并,流放北疆潞州,即刻启程,不得有误!”宣旨太监冰冷的声音,像淬了毒的针,扎透了苏半夏的耳膜。她眼前一片猩红,不是喜帕的颜色,而是想象中家族血流成河的惨象。身体微微晃了一下,却被身边一股冷硬的力道稳住。是她的新婚夫君,萧绝。他握着她的手臂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,没有丝毫新婚的旖旎,只有冰封般的寒意。透过薄薄的嫁衣,她能感受到他身体里压抑的、即将爆裂的怒火。苏半夏猛地抬手,自己扯下了那碍事的盖头。烛光下,她看到萧绝那张俊美却冷彻骨髓的脸,他的眼神,像看一件肮脏的垃圾,充满了厌恶与迁怒。“王爷……”她开口,声音出乎自己意料的平静,带着一丝刚刚融合的、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的疏离,“看来,我们这夫妻,是做不成了。”萧绝猛地甩开她的手,仿佛沾染了什么瘟疫。“闭嘴!”他声音低沉,裹挟着骇人的风暴,“苏家的罪女,不配叫本王王爷。”官兵粗暴地上前,剥去她身上华丽的嫁衣凤冠,换上粗糙肮脏的囚服。冰冷的镣铐锁住手腕,沉重而屈辱。苏半夏没有挣扎,任由摆布。她的记忆正在飞速融合——前世她是顶尖的医科圣手,一场手术事故后莫名穿越,成了这个王朝丞相府备受宠爱的嫡女,因其精通药理、容貌绝世,被赐婚给战功赫赫的镇北王萧绝。本以为是一场锦绣良缘,没想到竟是万丈深渊。父亲通敌?绝无可能!那是个古板却忠君爱国的老臣。是阴谋。是针对苏家,还是针对功高震主的萧绝?或者……一石二鸟?流放的队伍在夜色中凄惶出发。京城繁华渐远,只剩下刺骨的寒风和押解官兵的呵骂。萧绝走在前面,背影挺直如松,即便身着囚服镣铐,依旧带着不容侵犯的凛然气势。但他从头至尾,没有再看她一眼。苏半夏沉默地跟着。手腕被镣铐磨破,渗出血迹,混着北地风沙,疼得钻心。她却暗自运转起前世带来的内息之法,默默调整呼吸,抵御严寒,并仔细观察着队伍。她看到一位年老的仆从,咳得撕心裂肺,脸色青紫,显然是犯了严重的喘症,官兵却不管不顾,任由他掉队等死。苏半夏眼神微凝。她的医术,是她目前唯一的依仗。趁着一个休息的间隙,她踉跄着靠近那老仆,快速从囚服内侧撕下一条还算干净的布条,又从路边看似随意地扯了几株杂草,迅速揉碎。“别动,”她声音极低,趁官兵不注意,将草药碎末放在老仆鼻下,“深吸气。”老仆茫然照做,一股清凉辛辣的气息涌入鼻腔,奇迹般地缓解了他喉间的痉挛,咳嗽渐渐平复。他惊愕地看向苏半夏。苏半夏却早已退开,低下头,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。这一幕,却恰好落入了偶然回头的萧绝眼中。他深邃的眸子里,闪过一丝极淡的疑虑和审视。流放之路漫长而折磨。饥饿、寒冷、疲惫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每一个人。苏半夏靠着暗中辨识草药,偶尔为自己和那位老仆(后来知道是苏家的忠仆林叔)缓解病痛,勉强支撑。萧绝始终冷漠,但他用仅存的威严和偶尔显露的武力,震慑着押解官兵,使得他们不敢过于放肆,至少保证了队伍没有出现更不堪的折辱。2 荒原求生一个月后,队伍抵达了目的地——北疆潞州。眼前的情景,让所有人的心都沉入了冰窖。荒凉,极致的荒凉。枯黄的草甸一望无际,狂风卷着沙石呼啸而过,吹得人睁不开眼。所谓的镇北王府,不过是几间摇摇欲坠的土坯房,屋顶漏风,门窗破烂,比京城的马厩还不如。远处稀稀拉拉的村落,一片死气沉沉,田地里几乎看不到像样的庄稼。押解官嫌弃地捂着鼻子,将镣铐钥匙扔给萧绝:“王爷,哦不,萧绝,这地儿就到了。自求多福吧!”萧绝沉默地接过钥匙,解开了自己和她手上的镣铐。他目光扫过这片不毛之地,下颌线绷得极紧。那官兵头子嗤笑一声,压低了声音:“听说这儿冬天能冻死人,夏天闹旱灾,还有马匪时不时来打秋风。陛下真是……给您挑了个好地方养老啊哈哈!”队伍扬长而去,留下他们几人,站在荒原的风里,如同被整个世界抛弃。绝望,无声地蔓延。林叔老泪纵横:“小姐……我们,我们可怎么活啊……”萧绝闭上眼,深吸了一口凛冽的空气,再睁开时,已是一片沉沉的死寂。他摸了摸怀中,掏出最后一点碎银,那是他藏匿下来的唯一财产。“先找个能遮风的地方,修补房屋。”他的声音沙哑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。苏半夏却动了。她走到那片龟裂的、看似毫无生机的土地边,蹲下身,抓起一把黄土,在指尖细细捻开。然后,她从贴身的衣物里,拿出一个小布包。里面是一本边角磨损的《神农百草经》,和一小袋约莫十几颗、散发着奇异光泽的种子。这是母亲留给她唯一的念想,出嫁时,她鬼使神差地贴身藏了起来。她站起身,走向萧绝,摊开手掌。那几颗奇异的种子在昏暗的光线下,仿佛蕴藏着微弱的生命之光。“王爷。”她再次开口,声音清晰而坚定,打破了令人窒息的绝望。萧绝皱眉看她,眼神依旧冰冷,却带上了探究。苏半夏迎着他的目光,一字一句道:“若信我,给我一块最废的荒地,三月。三个月后,我还你粮食,还你银钱,还你……立足于此的‘生机’。”萧绝的目光在她掌心的种子和那双异常平静的眼眸间来回扫视。半晌,他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,带着浓浓的讥讽:“苏半夏,你可知你在说什么?生机?就凭这几颗来历不明的种子?”“王爷如今,还有更好的选择吗?”苏半夏毫不退缩地反问,“横竖都是死,赌一把我的‘妄言’,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。更何况,”她顿了顿,声音压低,“王爷甘心就此埋骨于此,让亲者痛仇者快吗?”最后那句话,像一根针,精准地刺中了萧绝内心最深处的隐痛和不甘。他眼底翻涌起剧烈的情绪,最终归于更深的沉寂。他不再看她,转身走向那破败的土屋,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:“随你。若只是徒劳,休怪本王无情。”这就够了。苏半夏要的,只是一个不干涉的默许。她选了一块离土屋不远、最是贫瘠的石砾地。林叔拖着病体想来帮忙,被她劝住:“林叔,您好好休息,您的身体好了,才是帮我大忙。”她借来萧绝那把卷了刃的破旧腰刀,开始一点点清理地上的石块,翻垦硬结的土块。纤细的手很快磨出了新的水泡,水泡又磨破,鲜血混着泥土,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。萧绝在修补屋顶的间隙,冷眼瞥见那道在荒地里倔强忙碌的瘦弱身影,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。接下来的几日,苏半夏白日开荒,傍晚则背着个破筐在附近寻觅。凭借《神农百草经》的记载和前世的知识,她找到了几种常见的止血消炎的草药,也发现了那种当地人称为“鬼辣子”的野生茱萸。她将草药捣碎,细心给林叔和自己敷上。至于茱萸,她采了一大把回来。晚上,几人围坐在勉强升起的篝火旁,锅里是寡淡无味的粗粮糊糊。苏半夏取出几颗茱萸果,捏碎了撒进自己的碗里。一股辛辣奇特的气味弥漫开来。萧绝和秦风(他的侍卫,同样被流放)立刻警惕地看过来。“你做什么?”秦风喝问。“调味。”苏半夏淡淡回答,舀了一勺放入口中。一股熟悉的、久违的辛辣感瞬间冲击着味蕾,虽然粗糙,却足以驱散北地夜间的寒意和食物的寡淡。她满足地眯了下眼。萧绝盯着她,忽然伸手,夺过她手中的破碗,就着她用过的木勺,也尝了一口。那霸道强烈的味道让他猛地咳嗽起来,脸色涨红,但一股暖流随之从胃里升起,蔓延至四肢百骸,驱散了连日来的阴冷。他猛地抬头,目光如电般射向苏半夏:“这是何物?”“茱萸。本地野生的,无毒,可驱寒活血。”苏半夏平静地解释,“若制成干粉或酱料,可与商队交换物资。”萧绝沉默地将碗还给她,眼神复杂难辨。3 危机伏几天后,苏半夏开垦出的一小片地上,那几颗神秘的种子,竟然真的冒出了嫩绿的芽!与此同时,她利用茱萸和简单草药调配的“驱寒红汤”也在劳作后分给几人喝,效果显著,至少夜里不再冷得难以入睡。然而,安宁短暂。这日午后,一阵嚣张的马蹄声打破了荒原的寂静。五六骑彪悍人马簇拥着一个穿着绸缎、体态臃肿的中年男人来到土屋前。男人打量着这破败的景象,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。“哟,这就是新来的流放犯?听说还是个王爷?”他阴阳怪气地开口,目光却贪婪地落在正在晾晒草药的苏半夏身上,“我是本地赵员外,这潞州西北一片,都归我管。你们来了,就得懂这儿的规矩。”萧绝面无表情地从屋内走出,秦风按刀立在他身后。虽落魄,但那久经沙场的杀气,让赵员外带来的几个打马微微一滞。“什么规矩。”萧绝声音冷沉。“保护费!”赵员外扬起下巴,“看你们这穷酸样,估计也拿不出银子。不过……”他话锋一转,指向苏半夏晾晒的草药和旁边一小罐红汤,“那女人弄的东西,看起来还有点意思。把方子交出来,抵你们三个月的例钱!”秦风怒目而视,萧绝眼神更冷。苏半夏却站起身,拍了拍手上的灰,走上前来。她挡在萧绝身前,直面赵员外。“赵员外想要方子?”她语气平静,甚至带着一丝浅笑。“算你识相!”赵员外得意道。“可以。”苏半夏点头,在赵员外惊喜和萧绝微蹙的目光中,继续说,“不过,这方子有三味关键,离了这片地的水土,旁人拿去,也做不出同样的效果。员外若强夺了去,做坏了东西,败了名声,可别怪我。”赵员外脸色一沉:“你唬我?”“是不是唬您,一试便知。”苏半夏从容不迫,“不如这样,员外您提供材料和场地,我来制作,所得利润,我们二八分账。您八,我二。既能得利,又无需承担失败风险,岂不更好?”赵员外愣住了,他没想到这女人不仅不怕,还敢跟他谈条件?他眯起眼重新打量苏半夏,这女人虽然穿着粗布衣,却眉目如画,气度冷静,不像普通妇人。他心里盘算:强夺方子万一真失效,确实亏大了。这分成之法……自己占大头,似乎也不亏?还能慢慢图谋……“哼,算你有点小聪明。”赵员外故作大方地摆摆手,“就依你!明日我派人送材料来!若做不出来,或者效果不好,有你们好看!”说完,他带着人悻悻而去。秦风松了口气,不解地看向苏半夏。萧绝的目光却始终落在她背影上,深邃难测。苏半夏转过身,对上他的视线,轻轻吐出一口气,低声道:“缓兵之计。我们需要时间,也需要借他的渠道。”她摊开手心,里面全是冷汗。第一次面对古代的地头蛇,说不怕是假的。萧绝沉默片刻,忽然开口,声音依旧冷,却少了些之前的锋利:“下次,站我后面。”赵员外果然送来了大量的茱萸和简单药材。苏半夏带着林叔,在秦风的监视(或者说帮忙)下,开始日夜不停地熬制“红汤”和制作简单的药膏。过程并不顺利,赵员外的人不断挑剔、找茬,试图偷师。苏半夏早有防备,关键步骤亲自完成,或是分开操作。最终,第一批成品出来。辛辣驱寒的红汤和效果显著的止血膏,通过赵员外的渠道卖往周边村镇和过往商队,果然大受欢迎。赵员外虽贪,却也看到了实实在在的利润,暂时收敛了刁难的心思,按照约定送来了二成收益——虽然被他克扣了不少,但对于一穷二白的苏半夏几人来说,已是第一笔宝贵的启动资金。苏半夏用这笔钱,换来了更好的农具、粮种和过冬的棉衣食物。她将改良的“金粟”和几种耐寒蔬菜种子,小心翼翼地种在了那片开垦出的土地上,每日精心照料。与萧绝的关系,依旧冷淡,却多了一丝微妙的默契。他不再对她的举动冷嘲热讽,偶尔甚至会默许秦风去帮她干些重活。一天夜里,苏半夏在灯下仔细研究《神农百草经》,试图找到更适合本地种植的药材。萧绝走进来,放下一个粗陶碗,里面是温热的羊奶。“喝了。”他语气生硬,不像关心,更像命令。苏半夏愣了一下,抬头看他。烛光下,他冷硬的侧脸线条似乎柔和了些许。“谢谢。”她轻声道,没有拒绝。在这里,营养很重要。萧绝没有离开,目光落在她手边的书上:“你似乎,懂很多。”苏半夏心跳漏了一拍,面上却不动声色:“家母留下的书,闲来无事,多看了几眼。久病成医,罢了。”她将原主性格里“体弱多病”的设定搬了出来。萧绝不置可否,目光转向窗外那片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绿意的田地:“你种的,究竟是什么?”“一种能让很多人吃饱饭的东西。”苏半夏轻声回答,语气里带着一丝憧憬,“王爷,活下去不难,但要想好好活着,我们必须有别人没有的东西。粮食,和救命的药,就是最硬的东西。”萧绝回过头,深深地看了她一眼。这一次,他的目光里,探究远远多过了怀疑。“但愿你不是在痴人说梦。”他最终说道,转身离开。苏半夏看着他的背影,知道坚冰正在慢慢融化。她握紧了那本《神农百草经》,她知道,真正的挑战,才刚刚开始。赵员外绝不会满足于分成,更大的风暴,还在后面。而她,必须更快地强大起来。有了微薄的资金和相对稳定的合作(尽管是与虎谋皮),日子似乎稍稍有了盼头。苏半夏将那片“试验田”看得比眼珠子还重。她根据《神农百草经》里的沤肥之法,混合了收集来的牲畜粪便、草木灰以及一些特定草药,开始改良土壤。气味自然不好闻,引得秦风频频皱眉,萧绝却只是沉默地看着,未发一言。那几株名为“金粟”的幼苗,在苏半夏的精心照料下,竟真的展现出惊人的生命力,比本地任何一种作物都更耐旱、生长更快,绿油油的一片,在荒芜的土地上格外显眼。与此同时,她开辟了一小块药圃,种下了几种常用的止血、消炎药材的种子。赵员外那边,定期送来材料,运走“红汤”和药膏。苏半夏刻意控制着产出量和品质,既让赵员外有利可图,又不让他过于膨胀。每次交接,她都让秦风或林叔在场,自己则尽量避免与赵家的人过多接触。她深知,赵员外的“合作”不会长久。他的贪婪与日俱增,每次来拉货,那双眼睛里闪烁的精光都让苏半夏心生警惕。一天,赵员外亲自来了,假惺惺地带着几包点心。“苏娘子真是好手艺啊!”他笑得见牙不见眼,“这红汤和药膏,可是紧俏货!你看,这量是不是能再加大点?价钱好商量!”苏半夏擦拭着农具,头也没抬:“员外说笑了,就我和老仆两人,日夜不休也只得这些产量。若是催得太紧,出了次品,坏了名声,反倒不美。”赵员外碰了个软钉子,脸色微沉,目光却不由自主飘向那片长势喜人的金粟地:“哟,这种的是什么稀奇玩意儿?长得倒是不错。”苏半夏心中警铃大作,面上却淡然:“一种野菜罢了,荒年填肚子用的,入不得员外眼。”“是吗?”赵员外拖长了语调,显然不信,但也没再多问,岔开话题又试探了几句方子的事,见苏半夏滴水不漏,只得悻悻离去。等他走远,萧绝从屋后转出来,目光幽深地看着赵员外离去的方向。“他盯上你的地了。”萧绝的声音低沉而肯定。“我知道。”苏半夏握紧了手中的锄头,“我们必须更快些。”4 寒疫初现一个月后,金粟抽穗,沉甸甸的穗子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泽,药圃里的药材也生机勃勃。希望,从未如此真切。苏半夏计算着,这批金粟的产量远超预期,足够他们几人过冬还有富余,可以作为种子扩大生产。药材也能制成更多成药。然而,就在丰收的前夜,变故骤生!深夜,马蹄声如雷鸣般打破了荒野的寂静,火把的光芒将破败的小院照得通明。赵员外带着十几个手持棍棒刀剑的家丁,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,直接将院子围住。“把他们给我拿下!”赵员外一脸狞笑,再无平日伪装的和气。秦风瞬间拔刀,护在萧绝身前。林叔吓得脸色发白。萧绝将苏半夏拉到自己身后,眼神冷得能冻死人:“赵员外,这是何意?”“何意?”赵员外呸了一口,“萧绝,你还真当自己是王爷呢?给你几分颜面,真就开起染坊了!老子忍你们很久了!”他指着那片金粟地,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贪婪:“把这女人和那种子的秘方给我交出来!还有这块地,以后归我了!识相的,就乖乖滚蛋,老子还能留你们一条狗命!”苏半夏心沉到了谷底。最坏的情况,还是发生了。对方不再满足于分成,而是要连根拔起,吞掉一切!“赵员外是要强抢了?”苏半夏从萧绝身后走出,声音冰冷,“就不怕坏了规矩,日后在这潞州地界难以服众?”“规矩?老子就是规矩!”赵员外嚣张大笑,“抢你们几个流放犯,需要讲什么规矩?等你们死了,谁又知道是怎么回事?”他大手一挥:“动手!男的全打死,女人和种子给我带走!”家丁们狞笑着逼近。秦风怒吼一声,挥刀迎上,瞬间砍翻两人,但他双拳难敌四手,很快被围攻,险象环生。萧绝将苏半夏猛地往屋里一推:“待在里面别出来!”下一刻,他动了!身影如鬼魅般掠出,甚至没人看清他是如何动作的,只听咔嚓几声脆响,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家丁手腕已被折断,惨叫着倒地。夺过一柄腰刀,萧绝如虎入羊群。他的刀法没有花哨,只有最简洁高效的杀戮技巧,每一刀都精准地劈向要害,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。战神之威,即便落魄,又岂是几个乡下豪强的家丁所能抵挡?苏半夏躲在门后,看着院中那个浴血搏杀的身影,心跳如鼓。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,她这位“夫君”,是从怎样的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。然而,对方人实在太多。萧绝和秦风虽勇,但既要对敌,又要分心护着屋子和她,渐渐被逼得后退。一个家丁瞅准空子,举刀狠狠劈向那片金粟地!“不要!”苏半夏失声惊呼,那是他们所有的希望!千钧一发之际,一枚石子破空而来,精准地打在那家丁的手腕上,刀应声落地。萧绝回头看了她一眼,眼神复杂。就在局势僵持不下时,赵员外眼神一狠,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哨子,猛地吹响!尖锐的哨声划破夜空。远处,传来了更密集、更杂乱的马蹄声,还夹杂着嚣张的呼哨!赵员外脸上露出得意的疯狂:“忘了告诉你们,这潞州地界,可不太平!附近的黑风寨老大,可是我拜把子兄弟!你们今晚,插翅难逃!”好的,我们继续。马匪将至,生死一线!马蹄声如滚雷般逼近,火把的光影在荒野上跳跃,仿佛地狱来的勾魂使者。赵员外脸上满是猖狂得意的狞笑。萧绝和秦风背靠背站立,浑身浴血,气息微喘,眼神却愈发锐利如狼。他们清楚,面对正规马匪,刚才对付家丁的场面将是小巫见大巫。林叔面如死灰,绝望地闭上了眼。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!“黑风寨的好汉!”一个清亮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颤抖的女声划破了紧张的空气。苏半夏从门后走了出来,她强迫自己无视那些明晃晃的刀剑和越来越近的马匪,目光直直看向赵员外,声音猛地拔高,确保所有人都能听见:“赵员外许给你们多少好处?值得你们为他背上袭杀朝廷钦犯的罪名吗?!”她的话,像一块石头砸进沸腾的油锅。朝廷钦犯!这四个字让冲过来的马匪队伍速度明显一滞。流放犯和钦犯,在概念上是有区别的。杀几个普通流放犯,山高皇帝远可能没事,但钦犯……意味着朝廷挂了号,万一事后追究……赵员外脸色一变,厉声喝道:“贱人!死到临头还敢胡言乱语!兄弟们,别听她胡说!杀了他们,这里的女人、粮食、宝贝,都是你们的!”苏半夏心跳如擂鼓,但语速极快,毫不退缩:“胡言?赵员外没告诉你们,这位是曾经的镇北王萧绝吗?陛下亲旨流放至此!他今日能叫你们来杀钦犯,明日就能为了撇清关系,把你们卖給官府!与虎谋皮,最终会被虎吞噬!”马匪们已经冲到近前,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彪悍汉子,他勒住马,狐疑的目光在赵员外和萧绝等人之间来回扫视。显然,“镇北王”三个字,即便落魄,也依旧带有一定的分量。赵员外急了:“疤哥!别听这女人挑拨!杀了他们,一了百了!谁知道是我们干的?”苏半夏立刻接口,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:“疤哥是吧?小女子或许能证明,与我们合作,比与赵员外合作,对黑风寨更有利!”刀疤脸汉子(疤哥)眯起眼,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胆色过人的女人:“哦?你一个娘们,有什么资格跟老子谈合作?”机会!苏半夏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大脑飞速运转。她伸手指向那片在火把光下泛着金色微光的金粟地,又指了指晾晒的药材和那罐所剩不多的“红汤”。“就凭我能让黑风寨的兄弟,在这个冬天不再受冻挨饿,受伤时能有药救命!”她的声音清晰而有力,“这种‘金粟’,亩产是本地粮食的五倍以上!耐寒耐旱!这些药材,能治最常见的刀剑伤和风寒!这‘红汤’,能驱北地最刺骨的寒气!”她目光扫过那些马匪,不少人衣衫单薄,面带菜色,有些人身上还带着旧伤:“黑风寨的兄弟,也是迫于生计才落草为寇吧?难道就不想吃饱穿暖,受伤了有药治吗?”这话说到了不少马匪的痛处。他们跟着疤哥刀口舔血,也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,日子其实并不好过。疤哥的眼神变了,贪婪和疑虑交织。高产的粮食?特效的药?这确实是他们最急需的东西!比赵员外许诺的一次性金银更有吸引力。赵员外见状不妙,气急败坏:“疤哥!她骗你的!哪有什么五倍产量的粮食!都是骗人的!快杀了他们!”苏半夏立刻道:“是真是假,眼见为实!金粟明日便可收割,疤哥若不信,可派人现场监督!若我所言有虚,再动手不迟!但若为真……”她看向疤哥,目光灼灼,“赵员外能给你们的,我们也能给!我们给的,是长久的生计!而赵员外,除了利用你们杀人,还能给你们什么?事成之后,他会不会反过来担心你们泄露秘密,而对你们下手呢?”诛心之论!疤哥脸色阴晴不定。他看看赵员外那副急不可耐的嘴脸,又看看镇定自若、抛出惊人诱惑的苏半夏,再看看即便身处绝境依旧气场逼人的萧绝,心中天平已经开始倾斜。杀钦犯风险太大,收益不确定。而与这女人合作,似乎……更有盼头?尤其是粮食和药,这是山寨的命脉!萧绝此刻,适时地向前一步。他虽未发言,但那身经百战的凛冽气势,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震慑和筹码。他表明了一种态度:支持苏半夏。疤哥终于做出了决定。他猛地调转马头,刀尖指向了赵员外,狞笑道:“赵胖子,听见没?老子觉得这位娘子说得更有道理!”苏半夏急中生智,以“朝廷钦犯”身份和“长久生计”为筹码,成功说动马匪头目疤哥临时倒戈!局势瞬间反转!赵员外脸上的得意瞬间化为惊恐和难以置信:“疤…疤哥!你!你怎么能…我们可是说好的!钱!我给你双倍!不!三倍!”疤哥啐了一口:“呸!钱有命重要?有粮食和药实在?兄弟们,把这肥猪给我拿下!这些碍事的家丁,统统清理了!”马匪们呼啸着,刀锋转向了刚才还并肩作战的赵员外及其家丁。场面瞬间混乱起来!惨叫声、求饶声、兵刃碰撞声响成一片。赵员外怎么也没想到,自己请来的“援军”,竟然成了自己的索命无常!他肥胖的身体被粗暴地拖下马,捆得结结实实,面如土色,抖如筛糠。他的家丁更是顷刻间被马匪们清扫殆尽。转眼之间,攻守易型!苏半夏看着这血腥的场面,胃里一阵翻腾,脸色发白,但强行忍住。她知道,这是生存的法则,在这里,心软就意味着死亡。萧绝走到她身边,递给她一块干净(相对)的布巾擦手,低声道:“做得很好。”他的语气依旧平淡,但苏半夏却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和……认可。疤哥处理完赵员外,笑着走过来,但那笑容依旧带着匪气:“娘子,你看,俺老疤可是够意思了吧?这诚意……”苏半夏定了定神,压下不适,正色道:“疤哥是爽快人。明日收粮,我可当场为贵寨受伤的兄弟诊治,以示诚意。具体的合作方式,我们可以细谈。保证让黑风寨的兄弟,这个冬天过得比往年都暖和。”疤哥哈哈大笑:“好!就冲娘子你这股劲儿,老子信你一回!明天俺带兄弟来看收成!”他留下几个人“帮忙”看守赵员外和“保护”现场,自己带着大队人马先行撤走。院子里,只剩下满地的狼藉、被捆成粽子的赵员外,以及劫后余生的四人。夜风吹过,带着浓重的血腥味。苏半夏腿一软,差点瘫坐在地,被萧绝一把扶住。“没事了。”他声音低沉。苏半夏抬头,看着天上稀疏的星光,又看看那片完好无损的金粟地,长长地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危机,暂时解除了。但与马匪的合作,无疑是新的、更危险的开始。翌日,天刚蒙蒙亮,疤哥果然带着几十号马匪再次到来,将小院围得水泄不通。许多马匪脸上带着好奇、怀疑和毫不掩饰的贪婪。赵员外被捆在角落,如同待宰的猪猡,满眼恐惧和怨毒。苏半夏一夜未眠,却精神高度集中。她知道,今天是证明自己价值的关键,一步踏错,满盘皆输。“疤哥,请看。”她引着疤哥来到金粟地前。沉甸甸的穗子压弯了禾秆,金黄一片,在荒芜的北地显得格外震撼。无需多言,这长势本身就具有极强的说服力。苏半夏亲自下地,和林叔、秦风一起开始收割。她动作麻利,毫不惜力。萧绝则抱臂站在一旁,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众马匪,无形的威慑力让一些蠢蠢欲动的家伙不敢轻举妄动。打谷,称重。当那远超普通作物产量的金灿灿粟米堆成一个小堆时,所有马匪的眼睛都直了!惊呼声此起彼伏。“娘的!真能产这么多粮食?!”“这够吃多久啊!”疤哥呼吸都粗重了几分,蹲下身抓起一把粟米,仔细看着,脸上终于露出了真正的笑容:“好!好!苏娘子果然没骗俺!”苏半夏擦擦汗,平静道:“这只是第一季,土地尚贫瘠。若肥力跟上,精心耕作,产量还能更高。”紧接着,她不等疤哥开口,主动道:“疤哥,搬几张桌子出来,再打几盆干净清水。我答应为受伤的兄弟们诊治,现在就开始。”她让秦风将她炮制好的药材和简易工具拿出来。马匪们常年在刀口舔血,哪个身上没点旧伤新痛?起初他们还带着怀疑和戏谑,但当一个崴脚多年、阴雨天就疼痛难忍的土匪被苏半夏几针扎下去配合药膏按摩,当场就感觉轻松大半时,气氛变了。又一个伤口溃烂发炎的,苏半夏面不改色地清创、上药、包扎,动作行云流水,专业至极。惊呼变成了赞叹,怀疑变成了信服。对于这些亡命徒来说,一个能救命的医生,价值甚至超过粮食。苏半夏一边诊治,一边状似无意地对疤哥说:“疤哥,合作贵在诚信与长久。这金粟种子和种植之法,我可传授。这些常见伤病的药方和制药手法,我也可以教给信得过的兄弟。”疤哥眼睛一亮:“当真?”“自然。”苏半夏话锋一转,“但有三点。第一,这片地及其产出,归我们所有,这是我们的立身之本。第二,黑风寨需按市价,或用皮毛、马匹、劳力来交换粮食和成药,公平交易,互惠互利。第三,”她目光扫过赵员外,“此人及其家产,需交由我们处置。”她提出的条件看似让步,实则掌握了核心技术和定价权,并将合作模式引向了相对稳定的“交易”,而非被动的“进贡”。疤哥略一思索。得到稳定的粮药来源和种植医治技术,远比抢一次肥羊划算。至于赵员外的家产?本就是意外之财。“成!就依娘子!”疤哥爽快答应,“以后这片地,老子黑风寨罩了!谁敢来找茬,就是跟我疤哥过不去!”一场潜在的危机,被苏半夏巧妙地转化为了一层并不牢固却极具实用性的保护伞。5 生死线**(段落 14: 6000-6500字 - 新的危机伏笔:寒疫初现)**与马匪建立了初步的合作框架后,日子似乎走上了新的轨道。苏半夏将部分金粟作为种子交换给黑风寨,并简单指导了种植要点。她用赵员外“贡献”出的银钱,购买了更多物资,雇佣了附近一些贫苦的流民来扩大耕种和药圃。一个小型的、以农业和医药为核心的“生产基地”初具雏形。苏半夏负责技术和统筹,萧绝负责安全和震慑,林叔管理日常,秦风则成了对外联络(主要是和马匪打交道)的负责人。苏半夏的“苏氏红汤”和“苏氏金疮药”通过马匪的渠道,逐渐在北疆流传开来,换回了越来越多的资源。甚至有远道的商队开始慕名而来,寻求交易。萧绝看着这一切,看着那个在田埂、药炉、账本间忙碌的纤细身影,眼中的冰霜日渐消融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、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关注和欣赏。然而,北疆的寒冬,从来不会只有好消息。几场秋雨过后,天气骤然转冷。最先出现异常的是被雇佣来的流民中。一个负责搬运的汉子突然在工作时剧烈咳嗽起来,脸色潮红,浑身打着摆子。“没事,没事……偶感风寒……”他强撑着想要继续干活。苏半夏恰好路过,只看了一眼,心头便是一凛!那症状,绝非普通风寒!她立刻上前:“别动!让我看看!”她不顾忌讳,直接用手背触碰他的额头,触手一片滚烫!再看他的眼睑和喉咙,症状极为可疑。“立刻把他隔离起来!单独安排一个窝棚!接触过他的人,都用沸水煮过的布巾蒙住口鼻!”苏半夏声音急促,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。众人被她凝重的神色吓到,纷纷照做。苏半夏仔细询问了病情,发现此人已发热咳嗽两日,且同村似乎也有几人出现类似症状。她快步回屋,翻出《神农百草经》,快速查找对应症状的记载,眉头越皱越紧。“怎么了?”萧绝跟进屋,察觉到她的不安。苏半夏抬起头,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:“王爷,恐怕……要出大事了。”“是瘟疫?”萧绝瞬间明白了什么,脸色也沉了下来。军中最怕的就是这个。“十有八九。”苏半夏指着医书,“症状极像‘寒疫’,传染性极强,一旦爆发,死亡率极高……这北疆贫苦,缺医少药,若蔓延开来……”后果不堪设想!他们刚刚攒下的这点家业,乃至所有人的性命,都可能被这场瘟疫吞噬!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测,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惊慌的呼喊。秦风带着一个马匪小头目匆忙进来,那小头目脸上满是惊惶:“疤哥让俺来报信!寨子里……寨子里好多兄弟都病倒了!发热,咳血!跟……跟当初赵员外庄子上死的人症状一样!怕是……怕是闹瘟了!”苏半夏和萧绝对视一眼,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凝重。最坏的预感,成真了。而且,已经开始蔓延。疫情就是军情,刻不容缓!苏半夏瞬间进入状态,仿佛回到了前世在医院应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时候。她快速写下几张方子,都是根据《神农百草经》记载和现有药材能配出的、针对寒疫初起症状的药剂,虽不能根治,但能缓解症状、抑制扩散。“秦风,立刻带人按方抓药,大锅煎煮,所有人员,无论是否出现症状,必须每日饮用!”“林叔,组织没有病状的人,用沸水混合茱萸粉和石灰,喷洒院落、窝棚,所有衣物用具沸水煮过!”“立刻封锁这片区域,设立隔离区,病患集中照料,严禁随意出入!”她条理清晰,指令明确,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。众人在她的指挥下,仿佛找到了主心骨,慌乱的情绪被暂时压下,迅速行动起来。萧绝深深看她一眼,没有任何质疑,直接对秦风下令:“按她说的做。所有人,包括我,听从苏娘子调遣。”他的支持,无声却有力。然而,困难远超想象。药材迅速消耗,尤其是几味关键的草药,库存眼见着就要告罄。去镇上采购的人带回消息,周边村镇疫情更严重,药铺早已被抢购一空,价格飞涨,且有价无市。更糟糕的是,恐慌开始蔓延。被雇佣的流民中,有人试图偷偷逃离,被看守的马匪粗暴地拦回,冲突一触即发。“让我们走!留在这里就是等死!”“谁敢走?走了就是把瘟疫带出去!疤哥说了,谁敢乱跑,格杀勿论!”马匪挥舞着刀剑,情绪同样紧张暴躁。苏半夏闻讯赶来,站在双方之间。她看着那些面带恐惧和绝望的流民,声音清晰而冷静:“走出去,你们能保证不被感染?能保证找到医生和药?留在这里,至少还有一线生机。我会尽力救每一个人,但需要你们配合!乱,只会死得更快!”她让人将煎好的预防汤药抬出来:“先喝药。活下去,才能想到办法。”她的镇定和连日来建立的威信起了作用。流民们暂时安定下来,排队领药。但苏半夏知道,这只是暂时的。如果没有有效的治疗手段,预防药喝完,疫情失控,所有的秩序都会崩溃。她回到临时辟出的医棚,查看重症病患。情况很不乐观,高烧、咳血、呼吸困难……传统的方子效果甚微。《神农百草经》上记载了一个应对类似烈性寒疫的古方“回阳救逆汤”,但其中一味君药“雪上一枝蒿”,极其罕见,只生长在北地极寒的雪山绝壁之上,且采摘时机和手法极为苛刻。她之前搜寻周边,从未见过。没有这味药,古方根本无法成立。难道,真的没有办法了吗?深夜,医棚里咳嗽声、呻吟声不断。苏半夏疲惫地揉着额角,对着摇曳的油灯,再次翻阅那本已然滚瓜烂熟的《神农百草经》,试图找到替代方案,却一次次失望。萧绝端着一碗热粥进来,放在她面前。“多少吃一点。”苏半夏抬起头,眼中布满血丝:“王爷,预防的药撑不了几天。重症的……没有特效药,他们挺不过去。”萧绝沉默地看着地图,目光投向北面那一片被标注为雪山的区域。“你之前说的那味药,‘雪上一枝蒿’,长什么样子?具体在何处可寻?”苏半夏心中一紧,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:“不行!太危险了!雪山绝壁,气候莫测,且有猛兽出没!更何况那药即便找到,采摘也极难……”“画出来。”萧绝打断她,语气不容拒绝,“告诉我特征,采摘要点。总得有人去试试。”“可是……”“没有可是。”萧绝看向她,目光深沉如夜,“这里需要你。你若倒了,所有人都得死。找药的事,交给我。”他的话语平静,却带着千钧之力。他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,也知道其中的风险。但他更知道,坐以待毙,绝无生路。就在这时,秦风脸色难看地进来汇报:“王爷,娘子……黑风寨那边……情况失控了。”疤哥派人传来消息,寨子里疫情大规模爆发,死了十几号人,人心惶惶,已经开始出现内讧和抢药械斗的情况。疤哥压不住场面,情绪濒临崩溃,放话过来:如果苏半夏再拿不出有效的办法,他就带着还能动的兄弟过来“抢药抢粮”,然后各自逃命去!最后一丝脆弱的秩序,也即将瓦解。压力如山般压来。苏半夏闭上眼睛,深吸一口气,再睁开时,眼中只剩下决绝。她快速拿过纸笔,勾勒出“雪上一枝蒿”的形态特征,详细说明了生长环境、采摘时机和注意事项。“它喜阴寒,常伴生于背阴的岩石缝隙。花色紫蓝,根茎如蒿,但有淡淡异香。必须在日出前带着露水采摘,否则药效大减。根茎有毒,需以银器小心挖掘,不可用手直接触碰……”她语速极快,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。萧绝仔细听着,默默记下。“等我回来。”他接过图纸,深深看了她一眼,转身便去准备。没有多余的告别,一切尽在不言中。苏半夏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,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。她知道,他这一去,九死一生。接下来的两天,是苏半夏度过的最漫长的两天。她强压下心中的焦虑和恐惧,全身心投入抗疫。调整药方,尽可能延缓病情,安抚人心,应对黑风寨那边不断传来的坏消息和威胁。她几乎不眠不休,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,但眼神却亮得惊人。所有人都依靠着她,她不能倒下。第三天黄昏,就在预防药汤即将耗尽,黑风寨那边已经传来火并的消息时——远处传来了马蹄声!只有一骑!是秦风!他骑着马,疯狂地冲回来,马背上还驮着一个浑身是血、昏迷不醒的人!是萧绝!苏半夏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!她跌跌撞撞地冲过去。萧绝脸色惨白如纸,呼吸微弱,胸前一道狰狞的爪痕几乎深可见骨,浑身冰冷,仿佛刚从冰窖里捞出来。但他的一只手,却死死地攥着一个兽皮包裹,护在怀里。“王爷……找到药了……遇到……雪豹……”秦风声音哽咽,几乎说不下去。苏半夏颤抖着手,小心翼翼地掰开萧绝冰冷的手指,取下那个包裹。打开一看,里面是几株还带着冰碴和泥土的紫蓝色花草,淡淡的异香弥漫开来——正是雪上一枝蒿!他做到了!他在最危险的时刻,带回了最后的希望!可他……苏半夏眼圈瞬间红了,但她死死咬住嘴唇,不让眼泪掉下来。现在不是哭的时候!“快!抬进屋里!准备热水,剪刀,纱布,把我最好的金疮药和银针拿来!”她嘶哑着嗓子吼道,声音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。这一刻,她不仅是医者,更是要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战士!她小心翼翼地清理他可怕的伤口,施针止血吊命,将特效的金疮药不要钱似的敷上去……所有的心神都聚焦在眼前这个为她、为所有人搏出了一线生机的男人身上。外面世界的纷扰、疫情的威胁,仿佛都已远去。她只知道,他不能死。好的,我们继续。萧绝重伤,疫情如火,千钧一发!屋内,油灯摇曳。苏半夏将所有杂念摒弃,整个世界里只剩下眼前的伤员和手中的银针草药。她先以金针封住萧绝心脉附近的大穴,护住他一丝心脉不绝,再小心翼翼地清理那恐怖的爪伤。雪豹的利爪几乎撕裂了他的胸膛,失血过多加上寒气侵体,情况万分危急。她将最好的止血生肌药粉厚厚敷上,用煮沸的布条紧紧包扎。但他的体温依旧低得吓人,气息微弱如游丝。“热水!不断换热水袋!温着他的手脚心!”苏半夏头也不回地吩咐,声音嘶哑却稳定。林叔和秦风红着眼睛,拼命照做。她知道,光是外伤处理还不够。寒气已深入肺腑。她目光落在那几株沾着萧绝鲜血的“雪上一枝蒿”上。来不及感伤,医者的本能让她立刻行动。根据《神农百草经》记载,此药毒性剧烈,需以特殊方法炮制减毒,方能发挥其“回阳救逆”的奇效。过程繁复,耗时颇长。但萧绝等不了那么久!苏半夏一咬牙,取了一小片花瓣和一点点根须,放入口中细细咀嚼。剧烈的麻涩感和一丝奇异的暖流瞬间充斥口腔,喉头微微发紧!她在亲身试药!以自身感受药性和毒性强度!“娘子!”林叔惊呼。苏半夏摆摆手,仔细体会着身体反应,快速判断着安全剂量和配伍方式。她猛地灌下几大口温水,压下不适感,随即取来蜂蜜和几味温和的辅药。“来不及按古法炮制了!只能险中求活!”她将极小剂量的雪上一枝蒿捣碎,与蜂蜜、老姜汁以及几味护住心脉的药材混合,捏成一个小小的药丸。“王爷,咽下去!”她撬开萧绝的牙关,小心翼翼地将药丸送入他喉间,轻轻抬动他的下颌,助其吞咽。屋内寂静无声,所有人都屏息看着。时间一点点流逝,仿佛过了一个世纪。终于,萧绝冰冷的身体似乎微微动了一下,发出一声极轻极弱的呻吟,虽然依旧昏迷,但原本惨白如纸的脸上,竟隐隐透出一丝极淡的血色!有效!虽然冒险,但药效起了!苏半夏腿一软,差点瘫坐在地,被秦风扶住。“继续观察!每半个时辰喂一次温水,注意保暖!”她强行稳住心神,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。屋外,疫情和黑风寨的威胁仍在!她看着剩下的雪上一枝蒿,眼神重新变得锐利。萧绝用命换来的药,必须用在刀刃上!“秦风,帮我!大锅升火!按照这个方子,严格按顺序和分量下药!一刻也不能错!”她将“回阳救逆汤”的完整药方交给秦风监督,自己则继续守在萧绝身边,同时指挥全局。整个据点,仿佛一架精密而紧张的机器,在苏半夏的指挥下,为生存而全速运转。天快亮时,第一锅加入了雪上一枝蒿的“回阳救逆汤”终于熬成。药汤呈深褐色,散发着一种奇异而浓烈的气味。苏半夏亲自将药汤分发给最危重的几个病患,包括那个最初发病的流民。所有的人都紧张地看着。约莫一炷香后,惊人的变化发生了!那几个原本高烧不退、咳血不止、意识模糊的重症者,剧烈的咳嗽竟然渐渐平复,潮红的脸色开始消退,虽然依旧虚弱,但呼吸明显顺畅了许多!甚至有人发出了饥渴的呻吟:“水……水……”神药!简直是神药!消息像风一样传开,绝望的氛围瞬间被点燃了希望!“有救了!我们有救了!”“苏娘子是活菩萨!活菩萨啊!”人们激动得热泪盈眶,自发地朝着苏半夏所在的方向跪拜。苏半夏却不敢有丝毫放松,立刻组织人手,按照病情轻重,有序地分发汤药。预防和治疗同步进行。就在这时,大地震动,马蹄声如雷般轰鸣而至!疤哥亲自带着黑风寨几乎所有还能骑马的人,杀气腾腾地冲到了据点外!他们一个个眼珠赤红,如同困兽,显然寨里的情况已经糟糕到了极点。“药!粮食!都给老子交出来!不然踏平你们这里!”疤哥挥舞着大刀,声音嘶哑疯狂,最后的理智即将被瘟疫和死亡吞噬。若是之前,这场面足以让人绝望。但现在——秦风带着还能战斗的家丁和流民,手持武器,挡在最前面。虽然人数劣势,但眼神却异常坚定。苏半夏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药汤,缓缓从屋里走出。她脸色苍白,身形瘦弱,但脊梁挺得笔直,眼神沉静如古井,扫过疯狂的众马匪。她没有哀求,没有恐吓,只是将手中的药碗,递向旁边一个刚刚喂过药、情况明显好转的马匪俘虏——那是之前赵员外家丁的一员,也被感染了。那俘虏感激涕零地接过,咕咚咕咚喝下。这一幕,比任何言语都有力。疤哥和众马匪愣住了,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明显好转的俘虏。苏半夏这才开口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:“疤哥,你要的药,就在这里。是选择动手抢,赌是你刀快,还是我焚毁所有药材的速度快;还是选择合作,按规矩交易,救你寨中兄弟的命?”她指了指身后袅袅升腾的药炉和严阵以待的人们:“我既能从阎王手里抢人,也能让你黑风寨,彻底断掉这唯一的生路。怎么选,在你。”绝对的实力,带来绝对的底气!疤哥看着苏半夏那沉静却决绝的眼神,又看看那些明显好转的病人,再想想寨子里尸横遍野的惨状,他手中的刀,慢慢地、慢慢地垂了下来。疯狂的杀意,终究被求生的欲望压过。他哑声问道:“……怎么交易?”危机再次解除。苏半夏以“回阳救逆汤”和后续的调理药方为主要筹码,与黑风寨达成了新的协议:黑风寨提供人力、物力保护和生产协助,并按需以物资交换药物。苏半夏则优先保证黑风寨的药物供应,并派遣经过培训的人手(主要是林叔和几个聪明的流民)去寨子里指导防疫和救治。有了特效药和有效的组织,疫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控制下来。死去的人被妥善安葬,活着的人得到了救治。苏半夏的“活菩萨”之名,不再是流民间的私语,而是响彻整个北疆潞州地界。越来越多的百姓和流民闻讯而来,寻求庇护和医治。苏半夏来者不拒,但要求所有投奔者必须遵守防疫规定,参与劳动。她的“生产基地”在疫情的废墟上,反而如同滚雪球一般迅速扩大。金粟种植面积大增,药圃规模扩大,还陆续建起了简单的制药工坊、织布作坊。萧绝在昏迷一天一夜后,终于苏醒。他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景象,就是苏半夏伏在他床边,累极而眠的侧脸。她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,嘴唇干裂,但一只手还轻轻搭在他的腕脉上。一种前所未有的、剧烈而柔软的情绪,猛地撞中了萧绝的心脏。他没有动,只是静静地看着她,目光复杂至极,有劫后余生的恍惚,有难以言喻的感激,更有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、深沉的悸动。苏半夏睡得极浅,感受到动静,立刻惊醒:“你醒了?!”她下意识地去探他的额头,温度正常。又急忙检查他的伤口,没有恶化感染的迹象。她长长松了一口气,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,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后怕,眼圈微微泛红:“你……你差点就死了知不知道!”萧绝看着她,声音因虚弱而沙哑,却带着一丝极淡的、几乎不存在的温柔:“……你说过,要还我生机。我信你。”苏半夏的眼泪差点掉下来,慌忙别开脸。经过此次生死与共,两人之间那层冰冷的隔阂,彻底消融。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和信任,在无声中流淌。好的,我们为这个故事画上一个阶段性的句号,并埋下未来的钩子。6 风暴前夕萧绝的伤在苏半夏的精心调理下,恢复得很快。经此一役,他在北疆的威望非但没有因流放而跌落,反而因这场“抗疫”的领导和与黑风寨达成的新平衡,更添了一层深不可测的色彩。疫情过后,百废待兴,却也意味着权力的洗牌。赵员外及其党羽彻底覆灭,其家产田地被苏半夏和萧绝顺势接收,整合。他们以工代赈,组织流民和归心的百姓,大规模开垦荒地,扩种金粟和药材。苏半夏的“苏氏商号”正式挂牌。不仅出售“红汤”、成药、金粟粮,还利用北疆的皮毛资源,开发出药浴包、驱虫香囊等特色商品。商队往来络绎不绝,昔日荒凉的流放地,竟成了北疆一个新兴的、不可忽视的交易节点。财富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积累起来。萧绝则暗中以这些财富为支撑,借着整顿防务、清剿零星马匪的名义,开始悄然招募和训练人手。许多他旧部的退伍老兵,或因倾慕、或因生计,纷纷前来投奔。一支绝对忠诚、且战斗力可观的私兵,正在无声无息中成型。黑风寨的疤哥彻底认清了现实,老老实实做着“合作伙伴”,甚至开始依赖苏半夏的医药和粮食供应。北疆的秩序,被一种微妙而强大的新力量所重塑。两人常常在灯下对坐,一个核算账目,研究新药方;一个审视地图,规划布防。有时会就某个决策交换意见,默契渐生。一次,苏半夏看着他地图上几个关键的布防点,忽然开口:“京城那边,不会一直放任不管。”萧绝抬眸,眼神锐利如鹰:“他们很快就会来了。”果然,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。这一日,一队打着钦差仪仗的人马,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潞州地界。为首的钦差大臣姓王,是皇帝的心腹,一脸倨傲。他看到这片原本应该是荒芜凄苦的流放地,竟然呈现出欣欣向荣、甚至商旅繁茂的景象时,眼中闪过极大的震惊和贪婪。他宣读了圣旨,内容冠冕堂皇:陛下听闻北疆寒疫,心系百姓,特派钦差抚慰,并表彰镇北王(虽被废,但旨意仍以旧称称呼,意味深长)与苏氏抗疫有功。但紧接着,话锋一转:“然,北疆苦寒,产出有限。陛下体恤,特命本官前来接管‘苏氏商号’及所有新式粮种、药方,统一调配,以惠及更多黎民。尔等日后只需安心休养即可。”赤裸裸的摘桃子!不仅要夺走他们辛苦创立的一切,还要断掉他们的根基!王钦差看着萧绝和苏半夏,皮笑肉不笑:“王爷,苏娘子,陛下隆恩,还不谢恩?”场间气氛瞬间降至冰点。周围的流民、雇工、甚至护卫,都面露愤慨。苏半夏手心沁出冷汗,看向萧绝。萧绝面色平静无波,上前一步,微微拱手:“陛下隆恩,臣,感激不尽。”王钦差脸上刚露出得意的笑容。却听萧绝继续道:“然,商号、粮种、药方,皆乃内子苏氏一手操持,是其私产。陛下乃明君,岂会强夺臣妻之私产?此事,恐与律法不合。且北疆初定,骤然大动,恐再生变故,反负圣恩。”他语气恭敬,内容却寸步不让,直接一顶“明君”和“律法”的大帽子扣下来。王钦差脸色一僵,没想到萧绝如此强硬:“萧绝!你……”“钦差大人远来辛苦。”苏半夏适时开口,笑容温婉,却语带机锋,“商号账目繁杂,粮种培育、制药之法更是繁琐,非一日可交接。不如大人先歇下,容我等稍作整理,再与大人细细分说?也好让大人看看,这北疆之地,如今是何等‘热闹’。”她刻意加重了“热闹”二字。王钦差环视四周,看到那些默默围拢过来的、眼神不善的流民和护卫,甚至远处似乎还有黑风寨探马的身影,心里不禁一寒。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,他还是懂的。“……好!本官就给你们一日时间整理!”他强作镇定,拂袖而去,住进了赵员外留下的、如今已被改建为驿站的宅院。是夜,驿站。王钦差正琢磨着明日如何施压,如何将这泼天富贵和功劳捞到手,忽然,他的随从惊慌失措地跑进来:“大人!不好了!”“何事惊慌?!”“我们……我们带来的所有茶叶、丝绸,甚至一些京城的点心,刚……刚都被退回来了!市集上的商户说,以后都不做我们的生意了!”“什么?!”王钦差大惊。紧接着,又有人来报:“大人!驿站的人说水源出了问题,无法供应热水和饭食了!”“报——大人,我们的马匹不知为何集体腹泻,站都站不稳了!”王钦差又惊又怒,他瞬间明白,这是萧绝和苏半夏给他的下马威!经济封锁,生活刁难!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,他这位钦差,竟然寸步难行!他气得浑身发抖,却无计可施。这时,房门被轻轻敲响。秦风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,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“红汤”和一盒精致的药膏。“钦差大人,”秦风面无表情,“我家王爷和娘子说,北疆夜间寒冷,特送上驱寒汤一份。另,听闻大人随从中有几位水土不服,身上起了疹子,这盒药膏特效。”王钦差看着那碗红汤和药膏,脸色煞白。这是威胁!赤裸裸的威胁!他能喝吗?敢用吗?秦风放下东西,继续道:“王爷还让属下转告大人:北疆寒疫虽过,但病根未除,万一复发,恐伤及大人贵体。陛下若问起商号之事,王爷自会写奏章说明一切,不劳大人费心。大人不如在此‘休养’几日,便早日回京复命吧。”说完,秦风转身离去。王钦差看着那碗红汤,冷汗涔涔而下。他毫不怀疑,如果自己再不识趣,下次送来的,可能就不是“预防”的汤药了。他彻底明白了,这北疆,已经变了天。眼前的富贵功劳虽好,但也得有命拿才行。翌日,王钦差灰头土脸,以“此地疫气未消,需回京禀明圣上再做定夺”为由,带着人马狼狈不堪地匆匆离开了潞州。来时威风凛凛,去时惶惶如丧家之犬。消息传开,北疆百姓欢声雷动,更加归心。苏半夏和萧绝的威望,达到顶峰。危机暂时解除。但他们都知道,京城的那位,绝不会善罢甘休。这只是第一次试探。秋去冬来,白雪覆盖了北疆的原野。他们的“王府”早已修缮扩建,温暖坚固。屋内炉火熊熊,桌上摆着丰收的金粟饭,菜肴飘香。苏半夏正对着账本,嘴角含笑。萧绝在一旁擦拭着他的佩刀,动作专注。“开春后,商队可以往西边再拓展一下,那边有几个部落,对药材需求很大。”苏半夏说。“嗯。开春后,练兵场也要扩大。”萧绝接口。两人相视一笑,默契已然天成。从互相怨怼的流放囚徒,到如今携手掌控北疆的伴侣,一路艰险,却也一路繁花。窗外,北风呼啸,却吹不散屋内的暖意,也吹不散这片土地上蓬勃升起的希望。然而,在这片宁静之下,暗流依旧涌动。京城,皇宫。皇帝看着王钦差语焉不详、极力淡化北疆情况的奏章,脸色铁青,猛地将奏折摔在地上!“苏半夏!萧绝!”他眼中是冰冷的杀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,“朕当初,真是小看了这对‘废人’!”他转身,对阴影处低声道:“传讯给‘影卫’,想办法渗透北疆。朕要知道,他们到底在那里,搞什么鬼!”新的风暴,正在远方悄然酝酿。**(全文终)**
更新时间:2025-09-16 04:08:52 全文阅读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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